杨中瑜

在舜帝长眠之地宁远县九嶷山附近的湾井镇，有一个美丽的古村叫路亭。传说该村自明代开始成为朝廷遣官祭祀舜帝的中途驿站，因有供祭祀官员休息的亭子而得名“路亭”。当我在宁远本地朋友的引领下，来到这个古村时，感觉除了视觉的冲击，还有心灵的震撼。我想，如果可以，我真想寓居于斯，做一个返璞归真的书生。

大约是社会发展太快的缘故，村子现存古建筑不是很多。但有两处建筑，足够让人大饱眼福，这便是云龙坊和王氏虚堂，二者均是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
云龙坊，又称云龙牌坊，始建于明崇祯十二年（1639），为王氏宗族为旌表本族明弘治七年（1494年）进士王性所建。它高14米、宽14.3米、进深4.35米，全木结构，歇山顶单檐。牌坊正中主楼的屋檐下，依层递减，装饰着八层精致、小巧的如意斗栱，在每个坐斗上，装饰着一朵不尽相同的木雕花朵，显得十分精美。整座主楼就像一个巨大的、结构有致的蜂窝，非常壮观，这就是古建筑中的蜂窝斗拱。斗栱下的木枋上，装饰着有九个人物的园木雕，这九个人物就是民间俗称的“九八仙”，他们是八仙和寿翁九人。工艺精湛，栩栩如生。八仙寓意的是“聪明与智慧”。寿翁代表的是长寿，古代有“智者寿”之说，“九八仙”就寓含了“智者寿”这种意思。九人之下是天庭、龙王、雷公、电母、二郎神等神仙。再下一层是老幼与摇钱树、聚宝盆的画像与牌坊名“云龙”。古时，对考上进士的人有“鲤鱼跳龙门”一说，龙门就是皇帝龙庭之门。云表示天，进士及第后，民间常有“一步登天”之说。进士榜是皇帝钦点的，进士即为“天子门生”“云龙”二字暗含“进士及第，天子门生”之意。牌坊下有一对狮鼓门墩石，其造型精致奇特，两侧浮雕工艺绝伦。祠堂为三开间，每个开间门上均挂有牌匾。正大门上有一“三槐世家”牌匾，其中传说与苏轼有关，令人惊叹。

牌坊与王氏祠堂相连。迈步而入，但见王氏祠堂内厅堂广阔、壮观。门厅上建有戏台，戏台前后台间板上有一幅古画，取材于神话典故“老君献寿”。古画两边对联一副，上联为：斯民从来尊帝，下联为：玉宇何尝亏王。横批：汉古。驻足凝视，遐思翩跹。恍惚间，我似乎看见了历代祭舜官员及文人墨客在此小憩，与村人一起看戏，或唱和吟咏，或舞墨弄笔，欢歌笑语，萦绕不绝。其中一个叫徐弘祖的明代地理学家，他慕名游九嶷山，在此住宿两晚，并在他的《徐霞客游记》中，予以记载。

王氏虚堂内有“奉宪禁革”碑一方，为清嘉庆四年（1799）所立。细看内容，方知是一方减负碑。原来经停路亭村前往九嶷山的祭舜官员众多，这既为村民带来荣耀，也给村里造成沉重负担。清乾隆年间，路亭乡绅向县里反映，请求禁止摊派、强行接待等扰民行为。清乾隆十五年（1750年），朝廷下令并立碑，禁止祭舜队伍在村里用膳，累民备办堂房公馆、薪炭柴草等。清嘉庆四年（1799），宁远县令吴绳祖在原碑损毁后重立禁碑，碑文规定更加细致具体：不准官员在此就餐，不准向当地百姓摊派粮食、马草，不准征用民夫等，如有违纪者将予以严厉处罚。

路亭村虽然不大，但民风淳朴，文脉流长，曾经出现过很多名人，除云龙牌坊旌表的该村举人王性之外，还有清乾隆进士王定元、清乾隆武魁王者弼、道光进士王建中等。